我在我的故事里胜利了。

零下十四度。

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五日,周三。最低气温零下十四度。

我在班级读书会上打开电脑,偷着写了三五百字的开头,打了两局植物大战僵尸,然后订了一个张亮麻辣烫的外卖,配菜有娃娃菜,牛肉丸,海带和油豆皮,看起来很丰盛。我说我不吃海带,但其实我不挑。这个外卖六点半送到。

五点五十的时候下课,我突然被告知班级活动取消了,于是一时人声熙攘,呼啦啦全走了。我一个人等在教室里,六点半的时候催了一次外卖,四十的时候又打算催,然后电话打进来了。我问,您好,可以送到小剧场门口吗?外卖小哥的声音灌风,听起来挺委屈的,他说:我不知道小剧场在哪儿啊。我只好说,那你送到艺术楼正门吧。

因为小哥迟到了十分钟,所以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,多送了我一罐可口可乐,然后风驰电掣地走了。我不想在教室里一个人吃饭,所以我捧着外卖往宿舍里慢慢移动。其实我不想走那么慢,起风了,简直像零下四十度,可是我的腿冷到没有知觉,所以我只好走那么慢。

大概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,我写过一个句子,说冷风扑在脸上,像拿刀刃儿扇耳光。时隔多年我又重温了这种感觉,捏着一个冰凉的铝罐,手无处安放,一个人在浓沉夜幕里行进,满头满脸都是猎猎的风,巨大沉重的安静。再走一段,能听见关节摩擦、令人牙酸的“吱——”声,又或者是我的幻觉。我想我开始一瘸一拐,捧着外卖的手心是热的,手背已经没有知觉,捂在外卖上可以感到轻微的刺痛——或许时间长了会有低温烫伤。胡思乱想着挪进楼道,伸手一看,皮肤通红的,手指冻僵了伸不直。

我总算打开那盒外卖,热气扑过来熏白镜片,里边铺了一层红薯片,没有几片油豆皮。我默默把海带吃了,捅开冰红茶的纸盒,把可乐丢在一边不管,拍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照片。易拉罐还是冰冷的,仿佛我生它的气就是因为它冷。

其实我只是在无声的咒骂冬天。零下十四度的冬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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